總會在不經(jīng)意間,想到老家的老院子,我說給朋友聽,她說這足以說明你已步入老年人行列。歪理邪說,沒聽人說忘記就意味著背叛?
老院子是一個不大的地方,只有并排兩孔土窯,當(dāng)年爺爺奶奶住一個,母親帶著我們住一個。土窯依山而建,出門看見對面的山,抬頭是窯?上的山,我們就住在村子里的據(jù)高點,站得高看得遠(yuǎn),這是優(yōu)勢,村子里進(jìn)來的人都在我們的視線里。窯洞到溝底是一條黃土路,路上有幾棵高大的棗樹,棗樹開花的日子,我和妹妹抬水路過,總會抬頭看,心里默想,棗樹開花了,離結(jié)棗的日子不遠(yuǎn)了。
日子在一天天盼望中拉長,當(dāng)老師的姑姑周末回家,總會坐在老槐樹下給我們講故事,講的都是一個版本,也就是關(guān)于毛野人的故事。大概是,小孩子不聽話,讓毛野人聽見了,每當(dāng)夜深人靜的時候野人會從煙道里爬出來,抓住小孩吃掉,我們瞪大眼睛聽,夜晚誰也不肯睡在煙道口的地方,而且每晚睡前都要拿東西把那個口堵住,現(xiàn)在想起來只覺傻氣。
土窯隔壁是一排整齊的磚窯,高大的樓門,門口有石獅子站立兩端,門樓頂上雕梁畫棟,有各種飛禽走獸,我們總會在那里捉迷藏,也會玩老鷹捉小雞。樓門外有棵高大的槐樹。據(jù)老人們說,樹下埋有元寶,只是傳說,無從考證。磚窯的長磚足有一尺多長,每個又寬又深,隊里有活動都在窯洞組織,我看過姑姑們排練扭秧歌,有時也會請說書人來說書,說書匠人懷抱三弦,膝蓋上綁一個東西,腿抬起,那里就會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音,極是好聽。這一愛好直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改變,《薛剛反唐》《楊家將》,童年這些事一直影響著我,直到現(xiàn)在還記憶猶新。
磚窯的腦?上有一個爛窯洞,小時候的我無數(shù)次摸進(jìn)去,又摸著出來。那墻上有穿紅著綠的女子,她們身姿曼妙,也有祥云,有點像敦煌的飛天,可惜沒有那么大的規(guī)模。聽爺爺說,那是一輩子吃齋念佛的老祖奶奶,每天上香參拜的地方,老太太一輩子吃齋念佛,很少有人敢打擾,是個莊重的場所,可惜我沒看到過。心里便生出敬意,門前有一棵桃樹,春天花開得熱烈,我們就開始等待,等桃子長大。等待是漫長的煎熬,桃子泛白時,我們就去偷,總會換來三媽的高聲謾罵,但是小孩子臉皮厚,罵是你的事情,想吃又是我們的動力,我們也會偷偷望一眼佛堂,佛堂門前有一片牡丹,那是一塊長方形的土地,春天來了,花就會破土而出,過些日子就冒出火柴頭大小的花苞。我天天上去看,等到花苞大拇指肚大小,我就偷偷掐幾朵回家,找來高脖瓶子把花供養(yǎng)起來。那時我家窗戶臺上,桌子上就是瓶子的世界,忙碌的母親又是一頓說叨,我依舊執(zhí)著的堅持,就為一睹它的容貌。直到現(xiàn)在母親從沒提及,也許她早已忘記,而我記憶猶新。
樓門前有一個油磨,也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個,每當(dāng)年底的時候,全村人都得來這里推磨榨油,那時家家都種麻子,麻子有褐色的外衣,顆粒卻極小。出油又很低,而家家戶戶都得吃油,麻子倒在石磨上,吱扭吱扭的聲音還猶在耳邊,小伙伴們打鬧嬉戲的聲音好像就在昨天,油磨也早沒了影蹤。
寬敞高大的磚窯早已無人居住,老院子不再有當(dāng)年勃勃生機(jī)。傳說,這磚窯是楊家后人留下的,曾經(jīng)的高門大院,經(jīng)過歲月的洗禮已失去往日的輝煌與風(fēng)光,年久失修,無人居住的老屋,而今,被當(dāng)作文物保護(hù)起來。聽三叔說正在維修擴(kuò)建中,掛滿蜘蛛網(wǎng)的老屋,隨著時間的流逝,歲月的打磨,把所有過往碾碎成灰,撒在故鄉(xiāng)的角落里,幻化為塵埃里的花朵,心中便又添了幾分向往。
春天來了,老院子的花也該發(fā)芽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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