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房后有一座燒磚窯,已經(jīng)荒廢了好多年,窯頂塌陷,俯首看去,一個布滿雜草的大窟窿,上面亂七八糟地蓬著幾根樹枝,防止人員誤入,門洞半邊垮落,邊上長滿了半人多高的艾草和狗尾巴草,十分荒涼。看著破敗不堪的燒磚窯,就像看著一位遲暮的老人,經(jīng)過了歲月的洗禮,佝僂著身子,靜靜地躺在那里,失去了往日的風采。人世間任何事物都經(jīng)不起時間的考驗,時間能帶走一切,卻帶不走過往的回憶。
今年五一放假回家,再次看到這面殘敗不堪的燒磚窯,無數(shù)心酸的記憶涌上心頭。
父親為人誠實,燒窯從來不弄虛作假。父親燒窯的材料用的是松樹的樹枝,他總是在附近的山上把所有的松樹樹枝都砍下來,用來當做燒窯的燃料,他從來不砍沒有長大的小樹苗,所以在我老家附近的山林松樹都又高又直,高大茂密。燒窯一般要燒三天三夜,父親燒窯,從來不會少燒一個時辰。父親告訴我燒磚一定要把火候燒到位,時間不到位,燒出來的磚就容易爛、不結(jié)實,就和做人一樣,你付出的辛苦越多,收獲就會越多,你當下省略了一步,走了捷徑,將來肯定會因為現(xiàn)在的懶惰付出更多的努力,多走幾十步才能來彌補。
在每年的春種與秋收之間的閑暇時間,父親都會燒一窯磚,用來補貼家用。燒磚是件很苦的差事,從做磚到燒磚中間有很多工序,每一道工序都是要靠人工完成。
做磚的時候,父親總是天還沒亮就起床開始,從山上用架子車運土和泥,我每天早上起床上學走時總能看到院子里奇跡般地出現(xiàn)了一大堆黃土,下午放學回來黃土又奇跡般地變成了一塊塊的生磚坯子鋪滿園子。星期天,父親也會讓我和弟弟幫忙做磚,我們是最喜歡和泥的,因為和泥其中的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就是挽起褲腿在泥堆里不停地來回走動,我們總是爭先恐后地前去幫忙,可是當我們反反復復在泥里走很長時間后,腳很有可能被泥里的石子劃破,我總是很好奇,為什么父親的腳不會被石子劃破呢。父親告訴我他會法術(shù),能避開泥里面的石子,我們總是深信不疑,現(xiàn)在才明白,哪有什么法術(shù),只不過是常年干活走路,腳底已經(jīng)磨出了厚厚的繭子罷了。父親告訴我們,做磚一定要把泥和熟,否則做出來的磚外表光滑、里面不空心,我總是不以為然,心里想泥怎么能和熟呢?
父親平時不愛說話,但是燒窯的時候總是會跟我們講很多的燒窯技巧和方法,或許他也想過讓我們兄弟三人中能有人繼承他的手藝吧,他的手藝也是和爺爺學的,也能算上是祖?zhèn)鞯牧税伞?/p>
父親的一生都在為了我們兒女們辛勤忙碌,如今父親的燒磚窯已經(jīng)靜靜地躺在那里安享晚年,可父親卻沒有停止他忙碌的腳步,依然在四處奔波,沒過花甲之年的他筆直的脊梁已經(jīng)彎曲;濃黑的頭發(fā)已經(jīng)花白,俊朗的面容布滿皺紋。歲月摧殘著父親的身體,殘磨著我們的記憶,但磚窯卻牢牢記載著父親的辛勤、樸實、善良的品質(zhì),成為銘刻在我們子孫后代的記憶里的鄉(xiāng)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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