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島的海是藍的,但不是那種單調(diào)的藍,而是層層疊疊,由淺入深,一直藍到天邊去的。這藍里又摻了些綠,在陽光底下,便顯出幾分活潑來。微涼的清晨霧氣還未散盡,遠處的島嶼也變得若隱若現(xiàn)。
海岸線蜿蜒曲折,時而伸出一角礁石,時而凹進一個小灣。礁石黑黢黢的,被浪花拍打得光滑,偶爾有幾只海鳥停駐其上,對著海水發(fā)愣。浪不大,卻也不肯停歇,一排排涌來,在沙灘上留下白色的泡沫。沙灘上的游人很多,因著沒到盛夏,大家沒有下水,只是在水岸邊試探著看能不能撿到合心意的驚喜。
八大關(guān)的別墅群靜默地立在那里,紅瓦黃墻,爬滿了常春藤。這些建筑頗有些異國風味,尖頂?shù)?,圓頂?shù)模伴T的,百葉窗的,各不相類。想來當年那些外國領(lǐng)事們,也是費了一番心思,要把故鄉(xiāng)的景致搬到這東方海濱來。如今人去樓空,只余下這些磚石結(jié)構(gòu),在歲月里慢慢褪色。庭院里的老樹愈發(fā)生長茂盛,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偶爾有風吹過,樹葉便沙沙作響,像是在訴說那些無人傾聽的往事。
我沿著坡道向上行走,兩側(cè)是高大的法國梧桐。樹干上斑斑駁駁,有些地方剝落了,露出里面淺色的木質(zhì)。樹冠在空中交織,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,在地上畫出些光怪陸離的圖案。
信號山是個看日落的好去處。山不高,許多老人也慢悠悠地走著。山頂?shù)挠^景臺上早有人等候,三三兩兩,或站或坐。太陽漸漸西沉,先是金黃,繼而橙紅,最后變成一種深沉的絳色。陽光斜斜地照在海面上,把天邊的海水都染成了金色,海面上漂泊的漁船逐漸成了剪影,緩緩地移動著。
次日清晨,我來到了棧橋。那長長的橋身伸入海中,盡頭是一座八角亭。橋上游人如織,有賣海螺項鏈的小販,有拍照的游客,還有拿著油條喂海鷗的孩童。海水在橋下涌動,偶爾濺起幾滴水花,海鷗在頭頂盤旋,時而俯沖下來,叼走游人拋向空中的食物,引起周圍人一片歡呼。
到了傍晚,我走進老城區(qū)的一條小巷。路面是用青石板鋪就的,已經(jīng)被歲月磨得光滑。兩側(cè)是德式建筑,陽臺上擺滿了盆栽,有些藤蔓植物垂下來,在微風中輕輕擺動。巷子里飄著飯菜的香氣,不知道哪戶人家正在做晚飯,鍋鏟碰撞的聲音清晰可聞。一只花貓蹲在墻頭,懶洋洋地舔著爪子,對我的經(jīng)過毫不在意。轉(zhuǎn)過一個彎,忽然看見一座小教堂的尖頂,在夕陽下閃著金色的光芒。
天氣最好的那天,我去了嶗山。山道崎嶇,石階上布滿青苔,走起來需格外小心。站在山頂遠眺,整個青島盡收眼底,紅屋頂、綠樹木、藍海洋,構(gòu)成一幅色彩鮮明的畫卷。山風拂面,帶著松樹的清香,令人神清氣爽。
臨行前的下午,我又來到海邊。潮水已經(jīng)退去,露出大片的沙灘和礁石。幾個孩子蹲在礁石間尋找小螃蟹,每有發(fā)現(xiàn)便歡呼雀躍。遠處,一艘貨輪緩緩駛過海平面,拖出一道長長的白線。夕陽把云彩染成了粉紅色,海面上跳動著細碎的金光。我想,這大概就是青島最平常也最動人的模樣了。
臨別時,我買了一個海螺。放在耳邊,像是大海在低語。這聲音我將帶回遠方,帶到大海跟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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